戴荣里

(2007年5月28日星期一)

我惊诧于这种树木能和石头为伍，它不仅能在石头里吸取营养，而且能把石头拱开。在楚汉之间的这条沟里，它们世代繁衍，有的已经活了上千岁；有的还刚刚在悬崖上站稳脚跟。在万千峰峦之间，在几乎没有土壤的石头缝隙里，它们有的像龙，有的如虎，有的如调皮的山鸡，有的是豁达的和尚在敞露着胸膛。它们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翼朴，我看到它们一棵棵怀抱着巨石在山里默然不语，我就想哭。在一棵据说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古树前，我静默成一个渺小的蚂蚁，我看到它突起的疙瘩，看到它扭曲着痛苦的身躯挣扎着的样子，我就为这种树的内力所撼服。这是怎样的一种内力啊！它穿透了时空，让艰难书写身体的坚强，在令人难以想象的艰难环境里，让细密结实着自己的身体；我看到它们中的一棵，岁月虽然淘空了它的身体，但在它的心脏深处，一棵个幼小的翼朴钻挺出来，叙述着它们世代的不屈。青檀，是内地里的胡杨，是古代勇士的化身，是一个旅者渴盼见到的神物。一个男人必须隐藏青檀的那种坚韧、内涵，与石头抗争的精神。

青檀是到山里参悟的智者，楚汉之间，它们不言不语，如超然物外的高人。和青檀相比，山下的万千石榴树则是喜山爱水的女人。红艳艳的花朵和青檀的刚劲形成鲜明的对比。如果说青檀是读过书的豪者，石榴则是喜欢这种读书人的风情女子。它们一同喜欢石头、缺少湿润的土地，喜欢干燥的北方环境。它们有着相同的爱好，共同的秉性，但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。石榴的婀娜装点着山水，似乎不是为了赢得青檀的所好；青檀的冷峻也不是无视石榴的美丽，它们在互相观望中默然老去，没有牵手，却有关爱；没有厮磨，却有相知。无语却藏万言，不抱却裹爱痴。在这样的山涧行走，山下的石榴和山上的青檀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起凡俗的世间烟火，那些超凡脱俗物我两忘的男女：终生互相赞美，抛却了世俗的羁绊，相望着却不言不语，岁月赶走他们曾有的爱慕，留下的只是隔着时空的相互守望。

离山而走，青檀依旧在，石榴自然红。我无语而噎，树的造化神奇如此者，在距峄城西侧七华里山沟里的这大半天逛游，我是充分地感受到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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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：戴荣里，山东苍山人，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做人追求自然旷达，为文力求清新雅致。通讯地址；山东省济南市魏华西路３号高速铁路建设指挥部邮政编码：250022 手机:13953117768